绿色工作的虚假承诺

普遍性问题：碳排放与经济增长难以平衡

美国总统拜登称：“当我想到气候问题时，我就会想到高薪、有工会的工作。”欧盟委员会主席乌苏拉·冯德莱恩（Ursula von der Leyen）表示，她的“绿色协议”为子孙后代提供了一个“健康的星球”，以及“体面的工作和不让任何人掉队的庄严承诺”。英国下一任候选首相，基尔·斯塔默爵士(Sir Keir Starmer)承诺支持“一家新能源公司，利用英国的清洁能源为英国人提供良好的就业机会”。

西方发达国家的政治家们一致认为，要通过产业政策来促进特定行业发展以改变现有的经济结构。几乎所有人都默契地认为当下应该将产业政策的重点放在气候的变化上。国家通过产业政策进行干预，以寻求经济的增长和就业市场的繁荣，并在此同时实现降低碳排放和防止全球继续变暖的绿色发展。但是，将这两者结合起来真的能达到他们期望的目标吗？事实上，两个目标的结合往往意味着两个目标都做不好。随着政治家们在绿色产业政策中的投入达到数万亿美元，投入与产出出现不平衡的情况时，他们将会不得不在这两个目标之间做出选择。

问题解决的核心：碳定价与清洁技术研究相结合

碳排放的外部性（译者注：外部性指的是主体的经济活动产生了并未能够计入市场交易的成本或价格中的附加影响。）导致自由市场形成的涉及碳排放的商品和服务价格低于其实际社会成本，所以即使碳排放会对环境造成伤害，但人们依旧热衷于使用碳这一化石能源。而解决这个问题的其中一个方法就是像现在许多国家正在做的那样——给碳定价。

但仅仅只采用这样的举措可能会促使投资者把更多注意力放到“如何提高碳能源的利用率”上。当碳能源的利用率提高，变得更具性价比时，人们就会更加愿意使用具有污染性的化石能源技术，忽视或减少对清洁技术的研究。因此，有必要将碳价格与补贴清洁技术研究结合起来。因为只有当替代性技术的成本更低、效果更好时，碳定价才会发挥作用，促使更多的人采用这些清洁能源技术。

政府需要平衡投入与产出

尽管“碳定价与清洁技术”是经过深思熟虑才提出来的，但它真的能满足绿色工作的政治愿望吗?以为电动汽车提供动力的锂离子电池为例。2019年，诺贝尔化学奖颁发给了三位科学家：当时在英国牛津大学（University of Oxford）工作的约翰·古迪纳夫(John Goodenough)，美国石油公司埃克森美孚（ExxonMobil）的斯坦利·惠廷厄姆（Stanley Whittingham），以及日本化学公司旭化成（Asahi Kasei）的吉野晃（Yoshino Akira），是他们发现了这一物质。然而，他们所在的国家都没能主导此类电池的生产。在知识共享的情况下，中国主导了这类电池的生产。但由于其公司不愿意向竞争对手提供技术帮助，最后导致了这类电池在市场上的供应不足。

由此类推，要使“碳排放征税和补贴清洁研究”发挥最大效用，就要更加重视它的公益性。正如产业政策倡导者、哈佛大学的丹尼•罗德里克（Dani Rodrik）所指出的那样，投资绿色研究的社会回报要高于私人回报，国际回报也要高于国家回报。这就意味着这一政策所能带来的产出与投入不对等，需要政府去了解和平衡。

然而经济学家一直认为政府在产业政策的发展方面难有建树。这是因为，一方面政客们致力于“挑选赢家”，但却缺乏辨别哪种技术会胜出的能力——例如在2000年代后期，美国政府虽然为特斯拉提供了贷款担保，使得特斯拉最终成为了一家成功的电动汽车制造商，但它同时也为破产的太阳能公司索迪瑞（Solyndra）提供了支持。另一方面政客们因为缺乏产业政策的相关知识而导致其在发展中出现寻租（译者注：寻租指政府运用行政权力对企业和个人的经济活动进行干预和管制，妨碍了市场竞争的作用，从而创造了少数有特权者取得超额收入的机会）的问题。

英属哥伦比亚大学的瑞卡•杰哈希（Reka Juhasz）、牛津大学的纳森•莱恩（Nathan Lane）和罗德里克（Rodrik）他们并不这样认为。他们在今年关于新产业政策经济学的论文中指出，这些问题都被夸大了严重性，政府也是能够解决这些问题的。因为一个纪律严明的政府可以切断不良投资，从而避免浪费。详细了解投资目标，使其发展内容和过程透明化，这也将有助于政客们做出正确判断。政府具有足够的能力去权衡产业政策中的投入与产出。

冲突与难题

清洁产业投资与创造就业的目标相悖吗？也许吧。但这方面确实存在很多尚不清楚的问题：一家公司可能在提供好工作的同时，却不能保证自己比竞争对手更环保。那这算是成功还是失败呢？在减少排放的同时减少就业岗位是值得的吗？向对德国风力涡轮机制造商西门子歌美飒(Siemens Gamesa)这样一家亏损的清洁技术公司提供贷款担保，究竟是在赔钱还是投资于气候问题呢？但最近美国汽车制造商的员工因为认为生产更清洁的电动汽车将比组装汽油动力汽车意味着更少的就业机会而出现罢工的情况，确实使致力于绿色工业政策的政府陷入了一个困难的局面。

绿色产业政策旨在提高国际竞争力，提供高薪工作，促进经济增长，振兴贫困地区，同时减少排放。而包括美国在内的许多政府还希望产业政策能加强国家安全。但是在现实中，这些目标往往是冲突对立的。产业政策越雄心勃勃，政客们就越难以实施支持者所说的必要控制。总之，这样对立的目标可能会带来产业政策发展的难题。【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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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经济学人》2023年11月14日刊 | 作者：作者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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