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反移民浪潮兴起

移民越来越不受欢迎。支持移民的民众数量正在急剧下降，超过一半的美国人支持“将所有非法居住在美国的移民驱逐回国”。在澳大利亚只有10%的澳大利亚人希望有更多的移民。英国新任首相斯塔默希望英国“通过培训更多本地英国工人来减少对移民的依赖”。澳大利亚总理阿尔巴尼斯最近表示，澳大利亚的移民制度“运转不正常”，并希望减少一半净移民人数。

这不仅仅是口头上说说而以。澳大利亚、英国和加拿大正在打击那些“学位工厂”大学（以盈利为主要目的，大量招收国际留学生的大学）。今年，加拿大计划将留学签证的数量减少三分之一。而在其他国家正在加大“一人移民，全家移民”的难度。美国总统拜登宣布了禁止非法越过美国南部边境的人获得庇护的措施。在法国，马克龙希望加快驱逐非法移民出境；德国也在制定类似的计划。特朗普在参选前承诺如果赢得美国总统大选，他将驱逐全部的非法移民一一欧洲各地的民粹主义政党有可能会效仿他的做法。如果特朗普的计划在未来得以实施，则意味着可能会750万人将会被驱逐出境。

大规模减少移民数量，将非法移民驱逐出境，这一切对这些富裕的发达国家的经济意味着什么呢？

过去三年来，有1500万人移居到美国等发达国家，这是现代史上最大的一次移民潮。去年净移民到美国的人数超过300万，130万人移民到加拿大，大约70万人移民到英国。这些移民来自世界各地，包括数十万逃离战争的乌克兰人，以及数百万来自印度和撒哈拉以南非洲的人。

现在有迹象表明，这种大规模的移民潮可能即将结束。加拿大的净移民数量已从最近的峰值下降了近一半，而新西兰的净移民数量也在急剧下降。这些发达国家的就业市场几近饱和，几乎没有空缺，不能为移民提供稳定工作，这就减少了潜在移民移居的理由。来自乌克兰的难民潮已经几近没有。新的反移民措施也开始发挥作用。在欧盟，接到离境命令后返回本国的第三国公民数量在过去两年中增加了50%。2024年第一季度，英国的强制离境执行数量同比增长50%”。美国南部边境的非法越境人数也已降至三年来的最低点。

移民成为影响当地经济的一环

一些强硬的反移民政策，尤其是大规模的强制离境，可能会对经济造成损害。但那些与特朗普关系密切的人认为，“湿背行动”¹——20世纪50年代艾森豪威尔驱逐了数千名非法入境的墨西哥人的政策一一表明大规模驱逐可以发挥作用而不会产生不良影响。的确，那是经济强劲增长的时期，通胀水平保持在低位。同时，值得注意的是，在20世纪50年代，墨西哥合法移民到美国的人数急剧上升，而不是下降。毫无疑问，特朗普的提议将导致经济混乱。智库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的沃里克•麦基宾认为，如果特朗普成功驱逐750万非法移民，美国GDP将在三年内累计下降12%。

更温和的反移民政策存在更大的不确定性。在短期内，减少移民可能会降低房地产市场的通货膨胀。高盛银行的研究表明，在澳大利亚，每年净移民人数每减少10万人，房屋租金就会下降约1%。近几个月来，随着移民到英国的速度放缓，房租上涨的速度也在放缓（其他因素也在起作用）。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移民的减少可能会推高其他通胀。随着劳动力供给的减少，工资可能会上涨，但食宿等服务的价格也可能会更高。

移民数量减少，也会使人均GDP受益，这是经济学家常用来评估生活水平的标准。随着2022年和2023年移民激增，英国人均GDP下降。德国人均GDP也出现了暴跌。在加拿大，人均GDP仍比2022年的高点低近4%。出现这种情况的部分原因是最新抵达的移民的平均技能水平比当地人低，无法得到高薪工作。虽然这样的人均GDP数据无法反映当地人真实的生活标准，但在短期内，减少移民能够阻止数据的下滑。

移民成为重要劳动力来源

过去几十年间，相较于英国本地人，移民更不容易找到工作。但现在情况变了。在欧洲，移民的就业率和本地人一样。在美国，移民甚至比美国本土出生的人更有可能找到工作，并且在几个月以来，这样的差距还在不断加大。打击移民可能会再次引发劳动力短缺的问题，劳动力短缺的问题在2021年和2022年影响着国家经济的发展，并拖累人均GDP。从长远来看，移民也会使劳动力进行更专业的分工。

最关键的是，新移民通常在像是建筑和医疗保健等平淡无奇、收入微薄但却至关重要的行业工作。从2019年到2023年，美国建筑工人中外国出生的人数急剧增加，而本地建筑工人的人数却在下降。在挪威，自2019年新冠病毒大流行以来，从事医疗保健工作的外国员工数量增长了20%。在爱尔兰工作但在其他国家接受医疗培训的医生数量上升了28%。

在同一时期，英国国民医疗服务体系的中国员工数量增加了一倍，而肯尼亚员工数量增加了三倍。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人口老龄化程度日渐严重的富裕的发达国家将需要更多年轻的并且热衷于工作的劳动力。因为很少有政客会谈到关于提高退休年龄或是想办法提高医疗保健效率等的措施。尽管目前减少移民数量可能会赢得政客们的支持，但从经济发展来看，如果继续实行这些反移民政策，那么这将会成为对经济发展的严峻考验。【全文完】

来源：《经济学人》2024年7月27日刊 | 作者：不详
原文标题：The anti-immigrantion revolt

1. 1954年，美国政府发起“湿背行动”，“湿背”一词是对非法入境墨西哥人的歧视性称呼。边境巡逻队与地方官员协作，借助军事战术和手段，沿美墨边境展开大规模搜捕行动，将非法入境的墨西哥人逮捕并驱逐出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