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民的增长与挑战：库尔德社区在日本的困境与希望

东京以北的蕨市（Warabi），因快速增长的库尔德移民社区，被称为“Warabistan”。这里居住着约2000名土耳其库尔德人，是日本移民政策与社会变迁的缩影。在一个以文化同质性为特征的国家，移民人口的增长正在带来深刻影响，同时也暴露了政策和社会的结构性矛盾。

经济对移民的以依赖：矛盾中的现实

这个社区体现了日本近几十年来最显著的社会变化之一。随着总人口的持续减少，日本的外国人数量却在稳步增长。2022年，日本的外国人口达到了创纪录的300万人，占全国总人口的2.4%。蕨市及其周边地区也反映了这一趋势：非常难以想象的是，40,000名外国出生的居民在十年前就占了该地区总人口的6.8%。

大基数的移民对于地方经济至关重要，但许多人要么在日本非法居住，要么以无签证的身份苦苦挣扎，难以维持生活。在蕨市周边川口市，大量工厂严重依赖移民劳工，尤其是库尔德人。上世纪90年代，库尔德人为逃避经济困境和政治迫害，开始移居日本。如今，他们不仅填补了劳动力空缺，还推动了地方经济发展。

“如果没有这些库尔德人，我们撑不下去，”在川口工作25年的库尔德移民阿里这样说道。移民对经济的重要性与他们的生活困境形成鲜明对比。然而，日本政府并未采取任何行动改善这些移民的生活。外国居民寻求庇护的处境尤其艰难，只有很少一部分可以获得难民身份。这是因为日本的庇护制度是全世界最严格的之一，即便是那些被批准在日本工作的人，也很难获得长期居留或成为公民的资格。阿里在25年前首次抵达日本，提交了两次庇护申请，但都被拒绝，今年已经是他被拒绝的第四年了。“如果我们没有收入，怎么生存？”这是他，也是成千上万外来移民的发问。

教育困境：移民儿童的未来

库尔德移民的下一代同样面临挑战。根据2022年的数据，日本有约1万名学龄移民儿童因身份问题未能入学，男孩博兰便是其中之一。由于家庭缺乏合法签证，他只能在周末参加志愿者高村孝子开设的补习班，学习日语和数学。

高村指出，这些孩子因身份问题被排除在主流教育体系之外，但一些库尔德家庭仍对未来抱有希望。“我们希望孩子能拥有比我们更好的生活，”一名库尔德父母说道。尽管身份模糊，一些库尔德孩子已经成功克服困境，进入大学，为家庭带来骄傲。

社会接纳与排斥的拉锯战

日本的本地人大多欢迎移民，但并非所有人都对他们抱有善意，这是一个社会很现实问题。许多库尔德人试图通过参与社区活动消除隔阂，比如与邻居一起清扫公园。但不少人坦言：“我们和日本人之间仍存在一道看不见的墙。”

与此同时，极右翼势力加剧了移民的边缘化。日本第一党领袖中村一将库尔德移民视为政治攻击目标，声称他们“带来了社会问题”，并要求政府停止接纳移民。7月，一场库尔德移民间的争吵成为右翼势力抹黑移民的借口，保守派媒体随即炒作库尔德人扰乱社会的指控，进一步煽动公众对移民的恐惧。

这样的争议分散了公众对中心问题的注意力。右翼分子的摩擦让政治家们没有接受经济越来越依赖于移民的现实，这也让移民的生活更加岌岌可危。

未来的希望：年轻一代的态度转变

尽管挑战重重，年轻一代的日本人对移民的态度更为开放。在川口市的一些学校，移民家庭的学生已占到30%。对于当地的日本孩子来说，与库尔德同学一起成长已是生活的一部分。

日本的移民政策正面临两难：一方面是对劳动力的迫切需求，另一方面是对多元文化的迟滞接纳。这场矛盾的博弈，既决定了移民的命运，也影响着日本社会的未来走向。

“我会说土耳其语和库尔德语，但我也是日本人，”库尔德男孩博兰用流利的日语说道。这种新生代的认同感，或许是日本社会在移民问题上突破现状的关键。【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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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经济学人》2023年10月28日刊 | 作者：不详
原文标题：Japanese Kurds——Welcome to Warabist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