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毒品注射器的针眼

【川透社编译报道】在过去二十多年里,美国一直处于阿片类药物危机之中,但在今年,美国药物过量死亡人数大量下降。除开供应冲击、“正常状态”回归等客观因素,似乎有理由相信美国阿片类药物危机开始消退,因为药物…

在俄亥俄州哈密尔顿市,斯科特·韦弗(Scott Weaver)伫立在德科奇康复中心外,他在刺骨的寒风中讲述了他的生活是如何脱轨的。大约十年前他出了一场车祸,“我开始服用药片,但那时并没有上瘾。”他还向我们解释这些药片是医生开的。

之后,他母亲得了癌症,由于过度悲伤,他开始服用母亲的止痛药。直到母亲去世后,他转向了海洛因,随后是芬太尼(fentanyl)。他还失去了一个因过量吸毒去世的女友。他说:“这真的把我搞得很糟糕。”但是现在,韦弗已经戒毒成功,并服用一种叫做美沙酮(Suboxone)1的药物来减少对毒品的渴望。“它有效。”他说:“有些人会告诉你它没有效果,那是因为还他们没完全戒断。”

韦弗的故事映射了美国的阿片类药物危机。美国的阿片类药物危机大约从二十年前开始,最初是因为止痛药的过度处方,然后到海洛因,现在则是致命的合成类阿片类药物芬太尼。

芬太尼毒性极强,千分之一克就能致命。自世纪之交以来,美国因用药过量导致死亡的人数超过百万,仅2022年就有108,000人药物过量而死亡。尽管如此,我们似乎仍有理由相信,这种局势可能正在发生转变。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CDC)发布的数据显示,全国范围内死亡人数在去年8月左右已经达到峰值。直到今年七月,死亡人数为90,000人,虽然这仍然是一个令人震惊的数字,但相较于去年减少了约六分之一。美国可能快要到达对阿片类药物厌倦的转折点,正如韦弗所说的那样,阿片类药物危机正在“熄火”。

原因不明,死亡人数下降

没人确切知道死亡人数为何开始下降,加利福尼亚大学旧金山分校的成瘾医学教授丹尼尔·西卡罗尼(Daniel Ciccarone)说:“我们目前只能猜测。”美国有关芬太尼使用者的数据稀缺,药品的价格和纯度也缺乏数据。多年来,戒毒治疗手段一直在发展,但死亡人数下降太突然、范围太广(美国几乎所有州都有下降),因此不可能仅仅归因于这一点。此外,抗成瘾药物的处方数量没有出现急剧或显著的增长。美国也正在分发更多的纳洛酮注射器(可逆转药物过量的药物,最早以Narcan品牌推出),这一措施虽然起到了帮助作用,但也不足以完全解释死亡人数如此快速的下降。

一个可能的原因是供应链的冲击。根据美国毒品执法局(DEA)的数据,他们查获的芬太尼药片数量下降。有报道称,墨西哥的锡那罗卡特尔贩毒集团(Sinaloa cartel)(一个巨大的墨西哥犯罪集团)已经因为美国的压力而减少了芬太尼走私活动。7月,锡那罗亚集团的两名高级成员,包括“埃尔·查波”(El Chapo)的儿子被美国政府逮捕。然而,专家们认为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

死亡人数下降代表着疫情前的“正常状态”回归。当COVID-19疫情爆发时,阿片类药物过量死亡人数激增。很难确切的解释这一现象,但我们似乎能感受到:医院人满为患,许多治疗中心关闭,越来越多的人经历了可能导致他们转向阿片类药物的创伤性失落。如果这些是导致人们转向毒品的主要原因,那么当前的药物过量死亡人数下降趋势将会稳定下来,并且不太可能继续下降。

如果这是一个持续的下降,那么就可以考虑这场危机正在“熄火”。虽然美国大部分地区的药物过量死亡人数都在下降,但改善最显著的是那些受阿片类药物冲击最早的地方,特别是阿巴拉契亚地区和中西部地区。俄亥俄州覆盖了这两个地区,截至今年7月,俄亥俄州的药物过量死亡人数降低了四分之一,在美国排名第二(北卡罗来纳州的下降幅度更大)。西卡罗尼教授提出这场疫情可能正在“熄火”(自行消退),他认为:最脆弱的人已经去世,留下的人更加了解芬太尼的危害,因此没有出现新的瘾君子。

人数下降,变化带来希望

位于俄亥俄州哈密尔顿市的巴特勒县能够很好的论证西卡罗尼教授说法的合理性。该县(美国副总统当选人J.D.范斯的故乡)位于辛辛那提以北,有许多农田和工厂。这里也是阿片类药物爆发较早的地方(1990年代,范斯的母亲作为护士也首批因止痛药成瘾)。如今,它是美国改善速度最快的地方之一。到目前为止,该县的疑似药物过量死亡人数为88人,低于去年的130人。2017年是该县有记录以来因过量用药致死人数最多的一年,达到了236人。巴特勒县公共卫生管理部门的流行病学家乔丹·梅耶(Jordan Meyer)说:“我们从未想过这一数据下降得如此之快。”该区分发了纳洛酮注射器和芬太尼检测条,这无疑起到积极的作用,但巴特勒县的瘾君子们的行为才是最大的变化。

“是恐惧。”河岩康复中心(River Rocks Recovery)临床主管戴夫·霍利(Dave Hawley)说。在像米德尔顿这样的地方,几乎每个人都认识近期因药物过量死亡的人。他说:“现在他们已经不会在极限边缘试探了。”随着芬太尼使用量的增加,即使是经验丰富的瘾君子也比以前更加小心。

几年前,吸毒者通过注射的方式使用芬太尼,现在他们则大多选择服用或吸食,因为后两种方式相对来说危险性更小。越来越多的人将兽用镇静剂赛拉津(Xylazine)与芬太尼混合成更为强效的药物 “tranq”。如果注射它,则可能会导致皮肤腐烂感染,但令人惊奇的是,“tranq”可能避免一些吸毒者过量吸食芬太尼。

霍利认为,许多芬太尼吸毒者已经转向了冰毒。冰毒要么作为芬太尼的直接替代品,要么帮助他们减轻戒断症状,克服渴求。虽然冰毒极不健康,但从短期看来,它成本低廉、持续时间长,过量风险相对较小。如果有人正在经历阿片类药物戒断,冰毒可以让他们有精神工作。在巴特勒县的芬太尼过量死亡者中,也有一半的人碰过冰毒。

结语

毒品滥用问题往往持久,这令人感到沮丧。英国是为数不多的阿片类药物过量死亡率与美国相当的地方之一,但最近它的过量死亡率有所上升。但在欧洲大多数地方,1980年代的海洛因潮已经逐渐消退。芬太尼致死的痛苦记忆比短缺的资金和警察的严厉打击更为持久有效。在哈密尔顿的康复中心,韦弗也表示,人们从过去几年可怕的经历中吸取了教训,他说:“目前更多的人更想要重拾生活。”毒品曾是人们逃避现实和疗伤的方式,但也许,芬太尼实在是太过致命。【全文完】

来源:《经济学人》2024年12月21日刊 | 作者:不详
原文标题:Through the eye of the needle

  1. suboxone:也称丁丙诺啡Zubsolv和Subutex(经FDA批准用于成瘾治疗)和Butrans和Belbuca(经FDA批准用于疼痛治疗),是一种受控药物,只能通过经特殊认证的医师或医师助手的处方获得。 丁丙诺啡是一种阿片类局部激动剂,可有效替代常规的阿片类药物,通常可稳定阿片类药物系统,使患者能感觉“正常”,减轻痛苦并发挥更好的功能。 ↩︎